今年4月一个凉爽的早晨,她穿上橙色围裙,加入到其他40名志愿者的行列,他们几乎都是移民,正在为老教堂北边即将开始的每周三的例行活动做准备,街对面就是露西尔·罗伯茨(Lucille Roberts)健身中心。他们从卡车上卸下板条箱,把水果和蔬菜装到袋子里,沿着人行道上设立起一条食品发配线:芜菁和茴香,生菜和苹果,洋葱和瓜。
这个有十年历史的运作已经逐渐适应了法拉盛的方式,组织者注意到,不同族群的人对个人空间有不同的理解,这会导致紧张气氛。他们的解决方法是:设立两条队伍——一条队都是亚洲人,另一条队有黑人、白人和拉丁美洲人。
这天早上,亚洲人的队沿着教堂墓地的墙排出去,另一条队一直延伸到消防站。但工作进展得很快,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志愿者们高昂的工作效率,其中就有石玉梅,当她把装有洋葱的袋子递给排队的人时,归属感让她露出了笑容。
每天晚上,做完漫长的志愿服务和调查后,母子俩回到离40路不远的、专门为暂住者提供的破旧公寓。有些房客只付得起每晚20美元、在客厅里租用一张小床的租金。但在教会和几家非营利组织的资助下,宋海和石玉梅能够每月支付1000美元,租下一间狭小的卧室,并在一间共用厨房里有优先使用权。
他们睡在一个装满宋扬留下的衣服和配饰的壁橱旁。一件外套上找到的一缕黑发让他们流泪。他们的生活中随时都能意识到她的缺席。
为了睡觉,母亲会把一个小播放设备放在耳边,听着用活灵活现的讲解录制的中国历史上打胜仗的故事,她怀抱着女儿的毛绒泰迪熊。石玉梅用普通话说,这样“我知道我女儿和我在一起”。
两英尺外,她的儿子躺在靠窗的单人床上,床头柜上放着香烟,床底下有空的啤酒罐,远处,又一趟长岛铁路公司的火车哐当哐当地驶过。在这里,他试图把调查来的零散线索拼凑起来。
他在姐姐用微信发来的东西中找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那个矮胖的秃顶男人据说性侵过她。宋海肯定,姐姐坠楼后,有人拍摄的一段手机视频里的秃顶警察侦探,与模糊照片中的那个男子是同一人。
他还获得了来自尸检的照片和法医笔记。他仔细看过这些照片,从中得出结论认为,姐姐脸上颜色的变化表明她被人打过,她断了的指甲意味着某种反抗——所以,真相被掩盖了。
这是美国。不是中国。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