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夏天,宋扬与法拉盛律师陈明利开始进行频繁的微信对话,最初主要是关于获得永久居留权的——他反复告诉她,这个过程可能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她还是担心被捕的历史会妨碍她的绿卡申请。
“我心里压力很大很急,”她用中文写道。
渐渐地,他们的对话开始反映出她身处40路境地的更为阴暗的现实,她的微信里加了许多哭泣表情符。(以下引言均为微信原文——编注)
“陈律师早上好,”她在2016年10月中旬写道。“我今天被警察用枪指着我的头强迫我为他口交。”
在一个朋友的坚持下,她向纽约市警局109分局投诉。调查员在她“店”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寻找证据,并查看了公寓楼的监控录像,录像拍到一名身穿西装的敦实、秃顶男子走上楼梯。
陈律师向她保证,被捕的事不会影响她移民案件的状况,并恳请她与警方合作。但她不想吸引注意力的强烈渴望,加上害怕受到加害人的报复,给所有的事情蒙上了阴影。
“警察说过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但我还是害怕会受到影响……陈律师我该怎么办现在?(流泪)(流泪)(流泪)”
警方用监控录像中截取的一张模糊的男子照片发了一份通缉海报。一名美国退休法警在有人提到他可能有嫌疑后自首,他被安排参加了一次指认。
可是宋扬错误地指认为了另一名男子。此外,退休法警的DNA样本也与宋扬衣物上提取的样本不符。这个案件最终不了了之。
几个月后,也就是2017年9月末,她因卖淫指控第三次被逮捕,戴着手铐被从40路带走关了一宿。
过了几天,陈律师问,“你又被捕了?”
宋扬回答:
“恩。(流泪)(流泪)(流泪)”
她解释说,她已被迫要做出艰难的选择,还说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得多的男人,而他离她的日常生活越来越远,让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自己“自甘堕落”,有时候想过放弃这种生活回家算了,也有过更坏的念头。
“想跳楼的心情都有了,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一天大清早她写道。
陈律师从未受到宋扬的正式聘请,可这时候他的核心任务似乎是提升她的情绪。
“不要怕,”几小时后他写道。“不要这么想。”
宋扬却更低落了。
“我觉得我堕落的无法救要了。”
她又接着说:
“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方向人活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曾经是一个对生活很上进很要强的女人,做什么事情都追求完美,我没有想到我的人生让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好失败。”
2017年10月底,宋扬最后一次来到陈律师的办公室。她倾吐说,几周前又有个客人打她打得很重——这次侵害她没报警,她让律师看了自己脸上青肿的照片。
“我怎么这么不走运呀?”他记得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