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Q
耍出你的范儿_分享你的福利

匹兹堡枪击案后第五天,CMU中国学生会找我喝茶

4

“他妈的我删朋友圈不行吗?” 我说。

“同学,你如果想走的话你可以随时离开。” 大五学长慈祥地说。

我没有立刻离开。从小我妈就教我咬定青山不放松,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但我当时是能明显感觉到我的愤怒条是越涨越高了:

“我们已经做出妥协了,本来打算周日发的。” 一个人说。

“我们觉得委屈,觉得你就是针对CSA,你看什么CSSA啊峰会啊都没有发声。”另一个人说。

“我们作为成员觉得受到了人身攻击。” 这话不知道我第几次听了,每次我都得耐下性子来、循循善诱地给他们讲解组织和成员的关系。作为一个成员,难道不希望组织变的更好吗?他们说了几遍我就重复了几遍,但我越来越觉得我的愤怒条有点把持不住了。

“等等……你们是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骂你们吗?为什么光找到我?”说真的我的虚荣心还受到了轻微的撩拨,“而且我再说一遍,朋友圈,对我来说,是我的私人空间,我刻意选择没有发公众号,就是不想把这件事情弄得太尴尬。”

“不合适。”“真不合适。”“你不能在朋友圈这么说话。”

”Do you know what the fuck is f**ed*m of sp*&*ch?!”

然后我就炸了,背起书包推门而出,单方面宣布放学:“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谈了同学们再见。”

5.

我非常敬重崇拜的导师是犹太人,在这件事情里受到的打击很大。昨天早上我坐在书桌前还是觉得不说点什么心里不舒服,写邮件给她,跟她说我听说周一的课上的事情,我很难过,但不知道能说点什么。我说我一直热爱语言,但尤其在那时感受到语言的苍白。不过我也告诉她,我写了那篇文章,有几万的人看到,很多人留下大段大段的评论。我希望她知道,这次枪击案,在大洋彼岸也有很多很多的陌生人在关注、在伤心、在愤怒。

下午的时候她回邮件,说刚从朋友葬礼回来,谢谢我写的”lovely, lovely email. It helped me.”

很难形容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昨天是万圣节,即使下了雨,街上也到处都有讨糖吃的孩子仰着笑脸喊“Trick or Treat.” 昨天我在朋友圈里写:“有点残忍,也有点侥幸的是,这个世界上的幸福与苦难并不互相抵消。”

生活还要继续的道理我懂。但让我气不过的是那样的熟视无睹,那样的为自己辩护——说别的组织也没有关注,说自己已经作出了妥协。

更让我愤怒与不知所措的是整件事情的流程,竟然是以“下套”的形式出现的。

如果真的觉得我说的不妥当,如果真的觉得非常委屈,为什么不能直接通过官方渠道联系我,告诉我会有三个人来找我谈话?为什么要找一个“熟人”“朋友”,说觉得我写的文章很有意思想找我聊聊?

而且最后一个为什么——在犯下这种令人震惊心寒的错误的时候,为什么不允许我在朋友圈里骂CSA傻逼?我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为什么要听从一个甚至都没有任何官方背景的组织,规训我,我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

我以为学生会的幻想中的权力,只会在一些迫不得已的背景、复杂而使人无奈的环境中才会出现。

我以为新时代的年轻人,尤其是新时代的留洋青年,多多少少也读了一些书、见了一些世面的年轻人,怎么说也会有对言论更包容的态度。

我以为曙光即使不在明天也应该不会太远,但我错了。

说真的,能想出那种约谈的方式,如果在我发完这篇文章之后,CSA的人跳出来说我哪里哪里有说得那句话和事实不符,然后拿出什么录音笔之类的证据,我也不会太惊讶了。我可以提前把话说在前面:我是学认知科学的,我知道人的记忆难免有疏漏,但这件事就发生在四个小时之前,说“历历在目”也不太夸张。

常让我引以为傲的是,CMU建校后第一位博士学位获得者是茅以升博士。这学期刚开学那会,我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叫“新时代的留洋青年”,是觉得明年就是五四一百周年纪念日,我们这些新时代留洋海外求学的青年们,抛弃其它的政治历史社会背景不谈,也应该以前辈们为榜样,即使没有家国天下的情怀,也应该在异国他乡时刻保有一种”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心态。

周六的事情改变了我。今天的事情也改变了我。但我依然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我相信我所相信的理想的青年状态。

1 2 3 4
赞(0) 打赏
转载请注明出处:耍Q-耍出你的范儿_分享你的福利 » 匹兹堡枪击案后第五天,CMU中国学生会找我喝茶
分享到: 更多 (0)

觉得文章有用就打赏一下文章作者

支付宝扫一扫打赏

微信扫一扫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