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柯谈地产观(ID:lincokk)
主 编:柯谈 作 者:伍豪
最近,一篇“杭州普通中产家庭降级之路”的帖子火了。博主是大厂阿里的员工,用亲身经历讲述了最近三年自己在杭州生活、工作、买卖房的坎坷经历。
帖子主要讲了三点:一是博主想买房卖房,阿里所在的未来科技城网红盘印未来2021年房东144平要价1150万,还惜售,现如今自己家89平的未科房子,380万还送一个车位,竟然一个看房客都没有。
二是博主在手的股票,曾经股价涨到300美元一股,现在长期在72美元徘徊,股票跌的只剩下一个零头。
三是22年阿里强制裁员,曾经引以为豪的大厂身份,瞬间没了安全感。
人的命运潜移默化中,往往和城市的命运休戚与共。作为杭州头牌大厂的员工,博主近三年的下滑之路,折射的不正是杭州这座“新一线”城市,这几年遭遇的显著滑坡嘛。
2022年杭州GDP实际增速只有1.5%,全省倒数第一,和其他副省级城市相比,增速也是名列倒数。2023年,杭州作为全省老大,GDP实际增速为5.6%,但低于浙江省的6.0%水平。而且,不仅是年度GDP增速低于浙江,全年4个季度有3个季度杭州GDP增速都低于浙江,尤其是二产增速全年只有1.8%。
连续两年杭州经济萎靡不振,背后的重要原因就是曾经倚重的数字经济大厂光环不再,与此同时实体制造业却出现了空心化的趋势。
这些年,杭州之所以被称为新一线城市龙头,第五个一线城市,和数字经济,具体来说和阿里的崛起密不可分。
只要去过杭州的人,提到杭州,除了西湖就是阿里,包括直播起初也是阿里挑头干起来的。
前些年,数字经济蓬勃发展,以阿里为代表的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占杭州GDP比重超过27%,为杭州贡献了亮丽的经济数据,以及“数字之城”“创新之城”的美誉。
万万没想到,顺风顺水的阿里,从2020年开始似乎走了霉运。2021年4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依法对阿里垄断行为作出行政处罚决定,罚了182.28亿元。
互联网风口的红利让阿里尝尽了甜头,也带动了杭州城市的高速发展。阿里的快速下滑,拼多多的后来居上,让阿里为代表的杭州电商产业雪上加霜,更让杭州的数字经济吃了苦头。
截止到去年11月,拼多多的市值已经超过了阿里巴巴。阿里市值1820亿美元,拼多多是1945亿美元,比阿里高100多亿美元。
一个才成立几年的拼多多,让成立了二十多年的阿里焦头烂额。市值被反超,证明了在华尔街资本的眼里,阿里正在衰落,拼多多正如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
杭州面临的第二大挑战就是实体经济产业空心化,制造业第二产业比重严重偏低,集成电路、新能源汽车等新兴制造业又没有跟上,“脱实向虚”现象严重,毕竟数字经济、直播网红经济来钱又多又快,傻子才会老老实实干制造业,长期坚持赚一点微薄的利润。
2010—2020年的十年间,杭州市第二产业占GDP比重已从47.8%一路下降至29.9%。在数字经济的狂欢下,杭州的制造业占比断崖式下跌,产业已严重空心化,严重拖累了杭州经济增长。
以2022年为例,杭州和同能级的二线城市相比,二产工业增加值占当年GDP的比重,仅仅只有30%,排名倒数第一,数字触目惊心。
从图中可以看出,实体制造业发达的城市,如同城兄弟宁波比重值达到了47.2%,广东佛山达到了56.1%,江苏的苏州、无锡也分别有48.1%和48.3%,这些重点城市制造业比重基本上都在50%左右,这才是比较健康合理的产业布局。
不仅二产传统制造业空心化趋势严重,面对新兴制造业的风起云涌,如集成电路、新能源汽车等热门新兴制造业,杭州也发育不足,错过了最大的风口。
芯思想研究院发布的“2021年中国大陆城市集成电路竞争力排行榜”显示,杭州竞争力排在全国第十一位,甚至比不过苏南的地级市无锡。2020年无锡市集成电路产业产值为1421亿元,而杭州只有340亿元。杭州的集成电路产业规模只有无锡的一个零头,让人唏嘘不已。
与集成电路一样,新能源汽车产业也是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在这一板块,杭州依然落后于其他大城市。
2020年,杭州市境内只生产了9200余辆新能源车,不仅和上海、深圳差距巨大,就连安徽省会合肥也远远不如。
随着各大城市公布2023年新能源汽车产量,和同能级的一二线城市相比,我发现杭州竟然连全国前十强都没有进入。产量在50万辆以上的城市分别为深圳、上海、西安、合肥、长沙、常州、广州、重庆等八个重点城市,这些一二线重点城市新能源汽车这块都遥遥领先于杭州。
根据亿欧网、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华为、西安市硬科技产业发展服务中心联合发布的《2020中国硬科技创新白皮书》,杭州的硬科技综合排名和科研人才指数都跌出了省会城市前十名。
更为严重的是,杭州经济“脱实向虚”狂飙突进的过程中,和互联网相关的社会资本迅速推高了其房价,高房价伴随的必然就是高地价,钱来的太容易了,杭州前些年成了全国数一数二对土地财政依赖程度最大的城市。
从2016年杭州召开G20后,一直到亚运会推迟后的前一年,杭州的土地出让金,就冠绝全国。
根据公开资料统计,杭州从2017年开始连续三年称霸全国土地市场,以每年2000多亿的出让金,蝉联全国第一,2021年土地出让金甚至突破3000亿元。2022年,杭州卖地收入排名全国第二,而当年杭州的土地财政依赖度超过140%,位列全国第一。那时候的杭州,被称为土地第一城,也有人戏称为“卖地第一城”。
杭州前些年的高地价、高房价以及虚拟经济下滑对城市发展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外来人口流入大大放缓,外地人用脚投票,就算暂时留下来也是匆匆过客,我查了一下最近几年的人口流入数据:
从人口数据可以看出来,2019和2020年是杭州流入人口最多的年份,也是杭州房价涨的最快的年份,此后人口流速就出现了断崖式下滑的情况。
尤其到了2022年,杭州常住人口增量为17.2万人;2023年,常住人口只增加14.6万人,这意味着2023年杭州的人口增量相比上一年减少了2.6万人,保持多年的人口强劲增势明显减缓。
甚至去年“抢人”大战杭州竟然输给了安徽省会合肥。2023年,合肥常住人口985.3万人,增量达21.9万人、较上年增加5万人。
杭州互联网大厂走了下坡路,叠加实体制造业的空心化,以及人口流速的断崖式下跌,对杭州房地产市场的冲击是巨大的。
根据杭州贝壳研究院数据,2024年2月,杭州二手网签2543套,环比1月(6663套)下滑62%;与去年2月相比,网签量同比下滑66%,网签均价下滑4.9%。考虑到2月份是春节月,需要与同期数据对比才有意义。所以,与2023年的春节月(1月份)对比,网签同比下滑20%,均价下滑7.0%。
贝壳指数显示,2月杭州二手房挂牌均价为35690元/㎡,这比1月的36981元/㎡又下降了3.5%。这也是自去年6月以来连续8个月下滑。
进入三月,杭州楼市传统的小阳春表现也不尽如人意。截至3月12日,杭州二手房成交量仅有2422套,雪上加霜的是,3月15日,杭州再出新政二手房“脱光”后,杭州二手房的挂牌量又暴涨了。从3月14日到20日,二手住宅挂牌量从13.91万套,增加到了15.48万套,六天时间里,增加了15700套。
杭州楼市小阳春不再,那从房价高点的21年开始计算,杭州房价究竟跌了多少呢?
我选了杭州几个代表板块的代表楼盘做了前后对比如下:
一、钱江世纪城作为跟钱江新城并列的杭州市中心区域,是当年万人摇红盘的根据地。融信保利创世纪22年成交价8w,24年成交价6.4w,下跌20%,毕竟核心地段网红盘,这个跌幅不算大。
二、再看良渚板块,这里是最早出现万人摇的区域。万科未来城21年成交价格约3.5w,24年最新成交价2.7w,下跌22.9%。
上述两大板块都是杭州的核心地段,和同为炒房之都的深圳同能级地段相比,跌幅不算太大,真正跌幅较大的还是杭州远郊,部分楼盘算下来甚至腰斩还打个折。
总之,杭州经济面临的挑战巨大,产业结构过于单一,过于倚重数字经济以及土地财政,忽略了实体制造业这个重中之重,而且在生物医药、集成电路、新能源等新经济、高端制造业方面也严重落后。
曾经令杭州引以为傲的是阿里巴巴没有诞生在上海而选择了杭州,现在回头看来,上海少了阿里依旧是上海,而杭州“没了”阿里,已经不是当初的杭州了。
一个城市的发展,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鸡蛋千万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产业一定要多元化,尤其第二产业制造业始终都是安家立身之本,没有实体制造业的强大,城市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禁不起大风大浪的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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