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男人而言,全世界最理想的工作是什么?”
“AV男优。”
——这似乎是绝大多数男性的回答。
“我一个前辈说过,我们就是在别人眼里的天堂里做苦工。”
——一位真正的日本AV男演员小寂感慨。
他告诉周刊君,一切并没那么容易。
“这是一个靠体力赚钱的工作。”
“不会觉得丢人,当然也不值得被羡慕。”
不可以事先“联络感情”
这个职业,小寂算是半个新人。
他是法学专业,毕业于一所日本知名高校,曾经有一份自称为“光鲜体面”(光沢のある、まともな)的工作,“就是每天西服革履,走在摩天大楼,和人谈谈话、喝喝咖啡,吃和牛、品香槟那种。”
进入这行,纯属偶然。
“我与AV拍摄第一次产生实际的联系,是下班走在涩谷(东京年轻人较为集中的街区之一),接到路边发的小广告,印着我最喜欢的那个女优。”
那是一则招聘兼职AV男演员的广告,图中的照片是某个被称作“国民女优”的演员。
出于偶像情结,想一睹女演员的真实风采,小寂去做了一次“汁男优”。
所谓“汁男优”是日本AV界最低等、最“卑微”的一群,不露脸,不能和女演员有任何接触,只负责提供“弹药”。
薪酬按照次来计算,小寂透露,体力正常的,一天下来酬劳核算成人民币有300左右。他笑着打比方,称这等于“有偿捐精”,给的钱相当于车马费、营养费和“精神补偿费”。
经历了紧张的面试和严格的体检后,小寂来到拍摄现场,一个普通居民楼中的一户,被制作单位租用下来,内部几乎没有刻意布景,站满了灯光、摄像、音响等等各部门的工作人员。
小寂先是被带到休息室,签好了有“成人向”字迹的出演承诺书,拿着身份证明和当天报纸合影,确保已过20周岁,然后拿到了剧本和一条浴巾。
“男演员,无论有名与否,绝大多数在到达拍摄现场前都不知道女主演是谁,也不可以事先’联络感情’,演出之外是不允许见面的。”小寂说,“如果说很不喜欢当天的女演员,男演员可以拒绝,但不能自行挑选。”
不过,他也提到,一般导演在面试时会问,是否有某些“特殊场景”、或者某类“特殊演员”是他不愿意拍的。
确认体检报告后,他就和其他“汁男”演员站在一处,就像是围观群众一般,聚在一起等待提供“弹药”。这些人有一半是为了女演员而来,只不过每个人心里的“理想型”都不太一样。
回忆那次,小寂还是有些尴尬,自己险些“失手”,而身边的演员就显得比他专业得多。
事后,对方告诉他,自己是制作方培养的“汁男团队”成员,他们屡试屡成,同时还能参加节目的策划工作。
“有机会主导一切更让人羡慕啊。”小寂说。
“没关系,你没有台词”
正是因为那次险些失败的经历,再加上刚刚恢复单身状态,小寂决定全身心地投入到AV事业中,“想练就成指哪儿打哪儿的那种人。 ”
不过,这个行业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
比“汁男”进阶一层的叫“阳男”,也基本不会真正出演,但日酬劳是前者的四倍。能否做“阳男”多取决于体力,要求“供货量”,必须在短时间内多次提供“弹药”。小寂认为,5次是必须的。
再高一层的就是专职“男优”,细分成素人、知名和顶级三个级别,日酬劳合人民币1000到4000不等,取决于名气和拍摄难度。
和女演员比起来,男演员的收入不够理想,著名的男演员加藤鹰也曾抱怨过,不被重视。
小寂先加入了“汁男团队”,同时参加策划,积累经验。此外,日本还有一些“男优课程”,他也参加过培训,据他所说,了解了很多“诀窍”。
终于,小寂得到了一次实拍机会。
他禁欲了三天,紧张得前一晚都没睡好。拍摄之前,他想临阵退却,但又怕给别人添麻烦,刚到拍摄点就急匆匆告诉导演,说自己记忆力不好,可能背不下台词。
“导演笑眯眯地告诉我,’没关系,你没有台词。’”
和婉转的“退堂鼓”一起被忽视的,还有小寂新买的一件大牌外套,导演让他只穿内裤就好。
“感觉那么多人看着,还是不好意思。”
真正的挑战在进入拍摄现场之后,小寂说,所有的摄像、灯光、音响、导演,大概有十个人左右,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更重要的是时间控制能力,他的一切行为、动作都要随着导演的指令开始、暂停和结束,“导演不喊下一步,我就不敢继续,把我憋得险些痉挛。”
有几次,为了女演员补妆或变更拍摄角度,小寂被强行叫“咔”,机位重新确定,再继续,“这的确需要很强的体力,培训课程中的’诀窍’根本用不到。 ”他说。
最后,片子剪出来,小寂露脸的时间不超过2分钟,绝大多数是背影、侧身或局部。
小寂没有遗憾,他说这个行业最重要的职业道德就是为观众服务的专业精神。知名男演员中山永健就曾经说,有的演员对拍片特别重视,从来不迟到早退、偷奸耍滑。但是一开拍就只为满足自己需要,从不考虑这是工作,不考虑观众的感受,“有些人甚至忘了剧本,过于陶醉,让场面失控,这是十分不专业的行为。”
为了专业,演员们还有更加需要强忍的时候,比如一些有码片,因为“真刀真枪”要付给女演员更多酬劳,为了节省成本,有码片一般是借位、模拟。
“那种痛苦可想而知吧。”小寂说。
生活非常“佛系”
刚刚进入这个行业时,小寂以为自己逃离了以前的“假面”生活。“日本上班族背负着很多责任,有各种外界和自我管束,精神压力很大。”
但很快,他发现原来AV男演员的生活也要十分“佛系”,“你看到的是齐人之福,我感受到的是和其他行业一样的压力。”
每天一早,他们都要准时起床,健身、喝蛋白粉,保证肌肉线条好看;很少喝酒、很少熬夜,以免影响次日的拍摄状态。
他们基本不抽烟、不吃味道太重的食物,以免熏到对戏的演员;随时保证肠道通畅,以免在拍摄间歇中肠道不适,“放出气体”来。
他们都随身带着内裤、牙刷和舌刷,每天洗澡、刷牙、刷舌苔数次,接受周刊君视频采访时,小寂还试图展示,自己几乎没有舌苔。
这些近乎苛刻的要求使得AV男演员在日本越来越少,男演员清水健就曾在社交网站说,现在日本从事这一行业的女演员约1万人,而男性只剩70人了!“比孟加拉虎还稀少!”
对此,小寂说,以他的观察,70人是个概数,不包括汁男群体的话,数目确实不会过百,而且新人的流动很明显,坚持下来的确很难,眼熟的不过那么三十来人。
如今,日本每天要产出平均150部AV,职业男演员日均拍摄两部,有些有市场号召力的顶级演员,一天就要拍三四部。
他们绝大多数都有腰酸腿疼、难以自持的经历,不少人要靠“蓝色小药丸”维持。
这样超过常量的活动对寿命是否会有影响如今还不得而知,毕竟还是个年轻的行业,从1982年第一部有范本意义的片算起,才刚刚过了36年而已。
被问到家人如何看待这份职业呢?小寂认为,食色性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只要是将需求合理地释放就没有任何错误,“我们给大家提供一个出口,尽管有时候情节夸张,但只是演给别人看,总比某些道貌岸然的强奸犯高级多了。”
但是,直到现在,他也不会和父母谈及这份职业,与前妻的孩子保持距离,“怕他被同学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