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兔话题全网封杀。那帮奸污犯被吓成这样,恰恰证明了控诉的力量。
为什么要封杀这个话题?是不是因为官僚界这种现象更严重,怕火烧上去?
是的。刚开始性骚扰(性侵)事件仅仅在公益圈、公知圈的大V中,随后就有网友爆料了央视主持人朱军被爆性侵实习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微博“清华常江”收到基层公务员爆料,一个基层女公务员描述了她眼中的官场性骚扰图景……她说,基础公务员体系是高发区里的重灾区,因为那里有极其牢固的权力结构。
爆料全文:
常江老师,这几天一直关注您的“I’ll be your voice”,刚看了您的法制与共情这篇文章,里面有句话“好歹我们是清华大学的博士生,算是客人,他们总该有所忌惮吧;他们身边的普通女性工作人员,又经历着什么呢?”促使我来回答这个经历着什么的问题,因为我曾是一名基层公务员。
说几件事情吧。
第一件是我自己的。我大学毕业后通过考试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当了基层县局的公务员,工作是管理当地的赵公务员和招后考核等工作。我直属上司跟我坐一间办公室,是一位50出头的离异男士。某天晚上大约九点多,他打电话喊我”来KTV玩,有几位各局里的老朋友“。我非常愤怒,完全没兴趣大晚上去KTV 陪一群比我爸还大的老男人玩,连理由都不想找,硬邦邦地用”我不想去“拒绝了他。因为如果我找理由说我不方便去,他下次还会打来类似的电话,等我实在找不到理由了,我可能会不得不去,否则他会认为我再三拒绝是”不给面子“。他听到我的回答后似乎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拒绝,随后他让我找几个近几年招来的女公务员有没有想去的,我恶心到了极点,但考虑到他是我每天必须面对的直属上司,不得不敷衍地地说我问问,随后我一个女生都没问,等了一会回复他说没有人去。
第二件事是听来的。当时同市另一个县跟我职位差不多的一个同事,因为工作交集跟我聊起来,在他们县一位男性乡镇书记(也就是乡镇一把手),要求下面一位新招的女公务员帮他(长期)洗衣服,包括内衣裤,这位书记自己有老婆,且话不是当面告诉那位女生的,是让办公室主任(什么都管的职位)传达的,且很明确表示如果不干,她接下来工作生活都会很艰难。这位刚毕业,背井离乡,在当地孤立无援的女公务员,只能选择洗了。我不知道她在每次洗的时候内心是怎样的屈辱,我觉得如果是我,我一定洗不下去。
第三件是跟我同届的一位女公务员,她在某乡镇办公室,有一天来我办公室对我哭诉(当时我那个上司不在。是的,他每天工作时间下午都去打麻将),说刚刚过去的周末,她和另一位也是同届的女公务员被她们领导用”让你们喝酒是给你们脸,不要给脸不要脸“等话语骂了一个周末,两个女生哭了整天,丝毫没让对方的行为停止。骂她们的起因是在一场招待某领导的饭局上,两位女生被要求喝酒,不巧的是一位生理期,一位感冒在吃头孢不能喝酒,领导当场就生气了,不是碍着有要招待的人在,可能当时就骂开了,事后便是上文说的那样。哭诉的女生说,其实平时她们被要求喝酒也喝了,就那一次,就被骂成这样。
第四件,还是酒局。座中有我父亲,还有一位我高中认识的女生的父亲,以及上文提到的我那位直属上司,席间因为我跟他女儿同学,那位父亲一直以叔叔自居,各种吹牛表示近乎不提,中途我父亲有事先走了,吃完喝完后我坐汽车后座跟这位自称叔叔的人道别准备离开,车非常缓慢地滑着,车窗开着,猝不及防他伸手进来冲着我的脸摸了一下,我虽然及其懵逼但还是反应迅速地偏头闪开了,但心里极其恶心,接着车开了,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要知道当时是大庭广众之下,且这个人刚跟我父亲称兄道弟,我二十几岁了不是几岁的小姑娘。事后我跟我父亲说,他表现极其正常,说这种事很常见没什么,没摸到就好。
您之前几次强调,农村的性侵现象之普遍和程度之恶劣,我绝对相信,因为我在基层待过,见过,感受过。如果说学校,实习等地方是性侵和性骚扰高发区,那基层公务员体系就是高发区里的重灾区,因为基层的愚昧和蛮荒加上行政体系里的极其牢固的权力结构,每一段男女同事间的闲聊,普遍到所有人,不论男女,已经没有人觉得不正常,反而是觉得不正常的我,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举几个很典型的场景,我所在的局里有一位副局长,每天早上上班来不先去自己办公室,而是先去楼下一个有两位妹子的办公室,让她们给他买早餐,时常要买的早餐走一段距离才能买到,然后端到他面前,等候的时候还要给他沏好茶,而他坐在不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当着所有同事的面,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两位年轻女同事的”侍候“,两位女同事,也是大学毕业考事业编分到当地的。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几乎要怀疑大清真的亡了吗?为什么这人给我的感觉还是封建大老爷儿两位女同事是小婢女?
还有仍然是重灾场景饭局。有一次,我亲眼看一位当地法院的副院长,要求席中两位办公室的大姐(已经有老公有小孩了)给我的一位副局长领导替酒,而且明说要用那位局长的杯子而不是她自己的杯子才算,局长不肯,居然差点没躲过……
还是饭局,有一次亲眼见到一位县政府办的大姐,全程坐在一位副县长旁边,倒酒,夹菜,赔笑地伺候,大姐有老公有孩子,其自己也是有职位的正式公务员,不是什么临时工,也不是孤立无援的外地人,在座的无论男女老少也表现的极其平常。
其他劝酒,甚至让我喝酒不喝的时候直接翻脸,或者诱导我说女孩子会喝酒升的快的几乎每次饭局必有,已经无法枚举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干了一年半以后极其压抑然后辞职了的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另一半原因是每月工资只有1500),因为我看不到希望,而之所以能强硬拒绝上司去KTV玩的邀请,也是因为早就存了想法要走,否则如果我还想升职,还想混下去,一定没有勇气每次都拒绝,我坚决逃离了这个牢笼,而我在逃离时,毫无意外地遭遇了亲友各种阻止,父母对我极其失望,有朋友说辞职就跟我绝交。但我还是走了,无法忍受今后一辈子生活在那样的环境。我还算好的,那位哭诉被领导骂的妹子,跟家里说她要辞职时被以断绝父女关系威胁。
所以,我一点都不意外那篇文章中女博士的遭遇,在那些人看来,这是他们每天、每次饭局里的”日常“,在他们周围的环境里几乎遇不到反抗,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即便是清华女博士也不会例外,且以为清华女博士的身份,就像我那位50+的领导,他们在KTV难道找不到陪他们”玩“的女性职业者吗?不,他们是觉得女公务员”玩“起来更干净,更有意思。
这就是中国广袤的农村,基层的常态。我逃离了,但占据中国人口巨大比例的她们根本无从逃离,每每想起这些,就让我对世界充满了浓黑的悲观,所以我常常拒绝去想这些事,以免自己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谢谢常老师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平台,让即便曝光的不是名人、公知的被性侵的群体,也能发声讲出自己me2故事,真的谢谢,我们太需要这样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