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年前,25岁的王小波爱情之芽萌动,给李银河写下了第一封情书。
41年后,66岁的李银河怀着思念之情,隔空回信亡夫:我爱过你,我仍然爱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若世间没有你,良辰美景我该与何人说? ”大抵,李银河就是这般心情吧。
2018年于威海
小波:
你离去的日子,与清明临近。每年清明节过后不久。就到了你的祭日。转瞬之间,21年过去,令人感叹生命之短暂,残酷。如果你健在,也该66岁了。咱俩同岁,可以共同步入晚年。可惜没有如果,我们只好天各一方。如果用词根严格些,是阴阳两隔。
你走后,我常常思考,生命的意义。这个无解之题。思来想去,答案竟是,生命从宏观视角看,是不可能有意义的。但是从微观视角,可以自赋意义。你生前,我与你讨论过这个问题。你当时写道。“我会老,也会死。可是我不怕。在什么事情消失之前,我们先要让它存在啊。”现在回头看你的一生是神彩飞扬的。你活过,你写过,你爱过,你过了精彩的一生。然后就飘然而去。
我爱过你。我仍然爱着你。你一生浸淫在爱之中。这是生命最美好的状态。我也将终生浸淫在爱之中,直到最后时刻。直到生命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之中。但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一灵魂存在,但愿我们还会相遇。
——李银河
字里行间饱含深情,纸张之间皆是思念,这封跨越21年的回信,让无数人如鲠在喉。
本以为真正让人羡慕到眼红却又不会心生嫉妒的,便是王小波与李银河这样的爱情。
但这封回信,却让李银河被冠上了消耗亡夫名气的罪名。
有人揪着李银河的私生活不放,揪着她研究的性学领域大肆嘲讽,亦有人替王小波愤愤不平,明明这般才华横溢,为什么偏偏喜欢上她?
可王小波有多喜欢李银河呢。
他曾对李银河写道: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他曾对李银河写道:我会不爱你吗?不会的,爱你就像爱生命。
他曾对李银河写道:一想到你啊,我这张丑脸就泛起微笑。
……
在那个车马很远,书信很慢的年代,王小波所有的爱意,都藏在笔尖里了。
于李银河而言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有趣的灵魂只有王小波一个
1977年,李银河25岁,那时的她是光明日报的一名编辑,文章被发表在人民日报的头版,前途一片明媚;
而介时的王小波,刚经历下乡、插队、参军,还在某个遍布老人和残疾人的街道工厂当工人。
或许是冥冥注定,李银河偶然间看到一篇小说,那是王小波的手抄版《绿毛水怪》:
“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写出这样有趣的文字?李银河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若是不看才华单凭相貌,王小波担不上一个帅字,就连李银河第一次见他,也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人长得可真够难看的。
可大脑被巴多胺控制的王小波,根本无意揣测李银河在想什么,直言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短短六字,率真中又带着些许霸道,着实惊着了处于懵圈状态的李银河。
就在她摇头后,王小波一鼓作气:那你看我怎么样?
强烈而直接的爱意,宛如夏日里高挂的艳阳,毫不掩饰它的光芒,却又炙热的让人无法拒绝。
俩人在一起没多久,李银河就想分手,原因嘛,还是王小波实在是太难看了。
可王小波却回信:
那咱们要不去动物园的爬虫馆,比一比那些爬虫,看看我是不是比它们还难看?
你嫌我难看,你也不是特别好看呀!(简直不知什么叫求生欲……)
可是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
这一波三折的回信,彻底俘获了李银河的心。没有盛世美颜又如何?有趣的精神内核就足以享用到老。
若是没有李银河
便不会有众人皆知的王小波
“你好哇,李银河。”是王小波写信惯用的开头。他喜欢李银河这个名字,就像满天的繁星上挂满嫩叶的露珠,亮晶晶,闪着光。
第一封情书,写在五线谱上,王小波说:五线谱是偶然得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爱,果然是人类最美的语言。
不得不说,理科生浪漫起来真的是要命。那些年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话,如今读来仍叫人嘴角上扬,心生暖意。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我很讨厌我自己不温不凉的思虑过度,也许我是个坏人,不过我只要你吻我一下就会变好呢。
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这个世界总够了吧?我一个人不敢,有你我就敢了。
习惯多么可怕,就像人习惯空气,鱼习惯水,而我习惯爱你。
你要是喜欢了别人我会哭,但是还是喜欢你。
……
朴实而窝心的情话,就好像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眨着眼睛望着你,能让你真真切切感受到,那股子带着孩子气的真挚与欢喜。
后来,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话出版了,书名就叫《爱你就像爱生命》。
爱情真的充满魔力,能够让人说出触动心弦的话来。
世人只记得名声大噪的王小波
却不曾看见
李银河给予他爱情的滋养和事业支持
经过两年的热恋期,两个人结婚了。
婚后,李银河拿着奖学金远赴美国匹兹堡大学攻读社会学。没过多久,王小波办了陪读,也来到了美国,在东亚研究中心做研究生。
留学生涯并不如想象中美好恣意,几百美元的奖学金也完全不够两个人的生活开销。
为了让王小波专心写作,李银河利用上课之余去餐馆打工。她说:小波那样一个智慧的头脑,我可舍不得他去干粗活。
可于她,又何尝不是?
在李银河的支持鼓励下,王小波在美国那段时间,写下了《黄金时代》、《唐人故事》等作品。
1988年,俩人回国,李银河做了北大的老师,开始着手研究同性恋选题,王小波便以这个题材,写下了《东宫西宫》的电影剧本。
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因心脏病突发辞世,享年45岁。
同月,《东宫西宫》这部电影入选法国戛纳电影节,王小波荣获最佳编剧奖。
生前湮没无闻,死后轰动文坛,世人只夸赞王小波是千古奇才,却忘了他背后有个费劲心力整理遗稿的爱妻。
李银河什么也不缺
她只缺一个王小波
针对李银河消费王小波的言论,知乎上一个回答写到我心坎里:
如果王小波还在的话,也许会说:真的吗?银河,想到我死了之后还能被你利用,我突然没那么怕死了。
得一心人,此生足矣。这的确是情书大师王小波能说出来的话。
漫长岁月的打磨并不会让以往的温存消失殆尽,很久之后,当李银河再提起王小波时,她说:
在他一生最重要的时间,他的爱都只给了我一个人。
我这一生仅仅因为得到了他的爱就足够了,无论我又遇到什么样的痛苦磨难,小波从年轻时代起就给了我的这份至死不渝的爱,就是我最好的报酬。
我不需要任何别的东西了。
在这个将爱情视为粪土、婚姻视作坟墓的时代,王小波和李银河,却用至死不渝四个字书写着他们的情谊。
遇见她,就是他一生的光亮。
“光你的名字,就够我爱一生了”
“我还记得你,所以你永生不灭”